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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代(下)

发布时间:2021-07-18 08:52:10 浏览数:

七、沪上

外白渡桥的名字让人想入非非,可惜尚没有一首诗媲美巴黎《米拉波桥》,甚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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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大学里的每一学期都过得飞快。不久,就到了第一个暑假,这也是我第一次回家省亲的时刻。放假前几天,我荣幸地当选为“三好学生”,那是全班同学的一次无记名投票,但没有任何物质奖励。那时的经济条件只允许我走陆路或水路,这第一次回家,我精心挑选着中转站,最后一轮候选城市有上海、杭州和宁波,这三处均有轮船或汽车直达我的故乡。而其他地方,比如苏南的那几座城市,那时尚没有发往台州的直达班车。

依然沿京沪线南下,依然要依靠个人力量在站台上挤过路车。不过,有了寒假的那次经验,加上又非春运,这回我比较顺利了。到上海时是第二天中午,记得我是从火车站搭乘65路公共汽车,自北向南偏东,穿越了小半个上海,包括名气很大却狭窄的苏州河,抵达了外滩的十六铺码头。后来我才知道,苏州河只是吴淞江的上海段名称,是鸦片战争以后租界里的老外们叫出来的,他们发现可以沿这条水道到达苏州。吴淞江发源于太湖,原本是长江下游最后一条支流,黄浦江是它的支流,后来却颠倒了过来。

到达十六铺码头以后,我先去了轮船售票处,买到第三天去海门的船票。然后找到南京路附近的黄浦旅店入住,是走廊上的加铺,八毛一晚。那时海门还只是黄岩县的一个镇,因为地处椒江入海处,海运比较发达。我买的是最低一层,票价仅需个位数,航行时间约二十个小时。途中经过“太平轮”当年沉没的水域,那是在嵊泗列岛主岛南侧的白节山附近,近年来有同名的小说和电影相继问世。

十六铺码头也有发往苏北和浙江沿海其他港口的船只,可能是“铺”与“浦”相近,我那时觉得上海港真大,诺大的码头仅排在第十六号。后来才知道,并没有十五铺或十七铺码头。原来清朝咸丰年间,为了防止太平军来进攻,上海县将城内外分割成十六个联防的区域,简称铺,其中十六铺正好涵盖码头区。后来各铺取消,但十六铺因处沪上热闹之地,客运货运码头林立,加上来往旅客和上海人已经说习惯了,这个名称也就存用下来。

“文革”结束后,随着客运量的增加,原先的货运装卸区与客运站合并,成立了以十六铺码头为中心的上海港客运总站。我到时刚好赶上那段黄金时光,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乘客,待我大学毕业那年,又把附近李鸿章创办的招商局仓库给拆了,建起了十六铺新客运站。可是,随着公路和铁路的大发展,水路作为交通工具的衰落是历史的必然。记得1998年沪杭高速开通时,我曾约几位好友驱车到常熟路泡吧,当晚即返杭州。而在杭州湾跨海大桥建成以后,上海到台州也只需三个多小时,这条水路航线再无存在必要。

作为上海最著名的地标,外滩有着丰厚的历史意味,那是后来浦东竞相建造的高楼大厦无法比拟的,它还有着简洁响亮的英文名Bund,沿线的建筑被誉为万国建筑博物馆。外滩的北端是外白渡桥,尽管外形不那么可爱有趣,名字却让人想入非非,可惜尚没有一首诗媲美巴黎的《米拉波桥》,甚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那无疑是一桩遗憾的事情。而它旁边的黄浦公园门口也是游人喜欢拍照留念的地方,传说那里曾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有几次,我曾经沿着南京路向西,一直走到人民公园,对面便是赫赫有名的国际饭店(Park Hotel)。这家饭店于1934年开业,虽只有二十四层(含地下二层),仍在长达半个世纪里享有“远东第一高楼”的美誉,以至于对我这样的学生来说也如雷贯耳。记得有一次,我装作旅店住户,径直走向电梯间,登临顶楼并自鸣得意,后来才知道,凡是旅店无论多么华贵均是公共场所,任何举止得体的人均可随意出入。

国际饭店的设计师是匈牙利人邬达克,1914年毕业于布达佩斯工业大学建筑系,刚巧遇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他入了伍,成为奥匈帝国在俄罗斯前线的一名士兵。不久,他被俄军俘虏,辗转流放到远东的西伯利亚。由于十月革命爆发后俄国内部的混乱,他没有像前辈同胞诗人裴多菲那样遭受厄运,而是从战俘营里幸运逃脱,搭乘一艘日本货船经白令海峡抵达上海。

那是在1918年,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邬达克依靠自己的专业知识,帮美国人打了七年工,才有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国际饭店、大光明电影院、康武大厦、铜仁路“绿房子”和沐恩堂等老建筑都是他的作品,如今与张爱玲的小说一样,成了上海滩的一部分。邬达克也成了“冒险家乐园”的一个佐证,我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就是上海的安东尼·高迪。

2

上海原本是吴淞江下游的一座小渔村,春秋时属吴,战国时先后归越和楚。相传此地为楚国宰相春申君黄歇的封地,因此简称“申”(黄浦和黄浦江的名字也与他有关)。上海的另一个简称“沪”或“沪上”则来自吴淞江下游古称“沪渎”的那段河名(今黄浦江下游)。沪的意思是捕渔的竹栅,渎是指水道。而“上海”一词出现稍晚,南宋后期,才以吴淞江下游支流上海浦(浦的意思是小河)名置上海镇,隶属华亭县(今松江区),元代(1292)置上海县,属松江府。而松江又是吴淞江的古称,虽然如今它只连通苏州,但在古代大部分时候,从杭嘉湖来的船只通过这条水路进入上海。

古时候吴淞江的宽度曾在万米以上,气势澎湃。有诗为证,“吴淞古江,故道深广,可敌千浦”;“吴淞之水震泽来,波涛浩瀚走鸣雷”。大诗人杜甫也写道,“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到了北宋,青浦县的松江河段尚“面阔九里”,仍是太湖水入海的主要通道。无论如何,从前吴淞江浩浩荡荡向东奔流,绝非今天的苏州河可比。可是,由于吴淞江直接源自太湖,水质中淤泥较多,后来逐渐淤积,使河面变浅变窄,而黄浦江水虽也来自太湖,经过淀山湖的沉淀后,泥沙较少,逐渐承担起更多的泄洪任务,江面也逐渐拓宽为五百米。以至到了明代反客为主,发生了“黄浦夺淞”,但其入海处仍称为吴淞口。

我曾断言,上海是所有大河的入海处形成的城市中最重要的。事实上,亚马孙河和黄河的入海处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城市,而尼罗河入海处的的亚历山大和密西西比河入海处的新奥尔良其规模尚不及广州。倒是台伯河、塞纳河、泰晤士河和哈德逊河这类小巧的河流,诞生了罗马、巴黎、伦敦和纽约那样伟大的城市。究其原因,无疑得益于长江和黄浦江的共同存在和相互交汇。这也是我每次乘船从十六铺码头出发,经过吴淞口进入长江,进而来到东海的路上都会站在甲板上,眺望两岸并抒发感慨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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