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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鸣:为摇滚梦想而拍摄

发布时间:2021-10-09 08:46:42 浏览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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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在中国经历过巡演的摇滚乐队而言,蔡鸣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不仅因为他管理着成都最重要的一家现场酒吧的所有演出,也因为他拍摇滚的摄影作品早已在乐迷中广为流传。

而在我这一批从成都起步的独立音乐人心目中,蔡鸣早已开始扮演特殊的“良师益友”的角色。当我还是大学校园中初尝摇滚滋味的稚嫩青年时,同是“70后”的蔡鸣已是成都地下音乐圈中的知名人士。他常来看我们排练,提出宝贵建议,还把他喜欢的国外乐队的作品串烧成卡带,装进自制的拼贴画封套里送给我们听,其中的不少音乐给了我相当大的启发和影响。可以说,正是他将我的乐队引入了当时成都的摇滚乐大家庭。

当然,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举着照相机游走在大家身边。一起吃饭、聊天喝酒时,他也会突然从随身的挎包中掏出相机将镜头对准我们……渐渐地,我们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记录者的存在,面对他的镜头时也相当随意自在,仿佛面对熟人知己。也正是在如此这般的朝夕相处和日积月累中,蔡鸣用一幅幅生动朴实的画面完整地记录下了成都地下音乐圈的面貌和发展过程。随着蔡鸣的摄影作品越来越多地见诸音乐、生活、时尚类媒体,成都的摇滚文化也更多地被外界所知,他也被乐迷誉为“中国摇滚摄影师的鼻祖”。

当我和很多同龄青年一道奔赴远方去闯荡盆地以外的世界时,蔡鸣一直坚守在成都这片摇滚乐土上,乐此不疲地记录乐队现场,也跟随拍摄乐队巡演,还被迷笛音乐节特聘为官方摄影师。此外他也创办过独立厂牌,发行过成都摇滚乐合辑。

应《摄影世界》之邀约他做采访这天,台上正是三支乐队轮番上演。酒吧二楼,蔡鸣正手捧相机拍摄现场。待到演出结束,他处理完相关事宜后,我们才寻了一个僻静之处聊了起来。

你是否组建过摇滚乐队?你认为摇滚乐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

蔡鸣:严格来说我做的乐队都不太靠谱。我只是在高中时期开始弹琴,在九七、九八年那会儿比较短暂地玩过两支短命乐队,只演出过两次,更多的还是自己弹一些民谣玩玩。

但我很早就开始接触欧美音乐,小学五六年级时(八七、八八年),就在广播里听到了《美国音乐特快》。我把那些节目都录了下来,总共录了60多盒磁带。后来上初中时各种港台流行音乐我都混杂着听,还经常参加歌唱比赛。

可到高中时,我突然声带受了伤,不能再唱歌了,每天连话都不能说太多。恰好这时我又翻出了“枪花”(Guns N" Roses)、“唐朝”乐队的磁带来听,顿时觉得一种被压抑的东西在摇滚乐中释放了出来。从那时起我才算真正听懂了摇滚乐,而且很明确地意识到这才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其实摇滚乐也正好适合我那个年龄比较叛逆的心态,它本身带给你的刺激感让你不想再去听其他的爱来爱去的普通华语流行乐。

后来更深入理解了摇滚乐之后,除了它本身在音乐性上的丰富多彩,我觉得它对于年轻人最重要的意义还是它传达了一种独立思考的生活态度,特别是自己写歌,自己组乐队,自己去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而不是别人贩卖给你什么你就买什么那种白痴的消费状态。尤其在中国当下的文化环境中,摇滚乐还具有革命性和创造性,这很宝贵。另外,爱与和平的理想主义情怀,也是摇滚乐最迷人的地方。

你是如何开始拍摄摇滚乐的?

蔡鸣:我在拍摄乐队之前就已开始自学摄影,用的是凤凰205手动相机,买了很多《摄影世界》等摄影杂志和教材,经常约着家人和朋友出去玩,主要拍肖像或当时所谓的艺术人像照。90年代中期,我结识了成都最早的一批摇滚圈的朋友。那时“襁褓”乐队刚刚组建,他们的主唱有一次带了一台傻瓜相机叫我帮他们拍照,从那时起我就发现给乐队拍照挺有意思。经常排练完了,大家就开始“摆酷”,坐到街边,我就开始拍照。那时大家都买“打口带”听,你也能看到里面配的照片。当时国外流行的很多另类乐队的拍摄风格还算比较朴实,不像现在的那么华丽,所以我也参考模仿了那种拍摄风格。

后来喜欢上乐队之后就基本上专注在拍摄乐队上,业余曾经和朋友合作开过一个小小的人像工作室,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给乐队朋友免费拍照了。1998年后,又有了“小酒馆”比较固定的现场演出,我每周都可以在现场拍摄摸索。一开始我只会用闪光灯直射,后来慢慢学会慢速同步,用跳灯加色片,包括冲洗时的增感、正片负冲等技术。

这样说来,你拍摄摇滚乐的起步过程,也正是你融入成都地下摇滚圈的过程?

蔡鸣:可以这么说。一开始我就是喜欢摇滚乐,想做摇滚乐方面的事情,但那时因为资讯的普及和相关条件都比较差,乐队周边事务都刚起步,想做唱片封面都只能靠自己手绘或拼贴,连电脑都没有,所以就一边工作一边在这个圈子里混。刚好这圈人里面就我拍照还行,所以我就一直在拍照,后来又慢慢开始做相关的平面设计和组织策划等等。因为我本身也是这些音乐活动的参与者,所以也一直能很方便地拍摄和记录。

摄影对我而言只是摇滚乐这个事业中的一部分。我一直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拍照,而是更全面的,比如还有做演出海报唱片封套等平面设计,组织策划,出唱片,安排小酒馆演出,成都乐队巡演、小酒馆公司的日常事务处理等等。其实一开始我一直想做一个自己的独立唱片厂牌,“摇滚摄影师”这个称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到我身上来的!可能是大家常看见我拿着相机在舞台边上的缘故。

但我知道我不是器材发烧友,甚至也谈不上是职业摄影师。我对摄影的兴趣也许远远低于我对音乐的兴趣,我拍摇滚乐仅仅是因为它和我的音乐梦想合在了一起。也许它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了我做音乐的想法,换用相机去完成我的摇滚梦想而已。

当然我在摄影方面确实也很钻研很用心,积累了很多作品,2001年辞掉工作后做了几年的自由摄影师,后来又慢慢把主要精力放在小酒馆公司演艺事务的打理上,每每带乐队去开工的时候我也总会把相机带在身上,所以大家视我为“摇滚摄影师”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妨碍。

用影像方式塑造和传播摇滚乐的文化特质和摇滚乐队/音乐人的形象,你有怎样的经验?经历过哪些不同的阶段?

蔡鸣:我认为用影像方式来塑造乐队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包括延伸出去的海报,唱片封套,Logo、MV这些,每个乐队都应该有自己的风格特点。做这些事情的人本身应该对摇滚乐文化有深刻的认识,了解得越深,做出来的东西才越能符合乐队/音乐人的气质,与他们的音乐相得益彰。而这也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在摄影方面,我经历了几个不同的阶段。比如90年代中后期,拍摄摇滚乐队就一定要是“脏乱差”,大家都基本以那种烂排练房,或者垃圾堆做背景,越地下越好,甚至刻意要去表现“苦”的一面,可能这跟当时对我们这一代摇滚青年影响深刻的GRUNGE音乐、另类摇滚风格有很大的关系吧。

后来条件好点了,又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就是要去构想一个场景,把大家都拍得跟广告里、杂志上的人物一样。比如拍乐队合影,以前都是在街边,铁轨边,烂墙边;后来则每次拍张照片都要设计一个情景,比如谁要倒挂起来,谁要飞在天上之类的,更接近商业摄影。

然后现在我又进入另一个阶段,就是想做得更艺术化一些,自然一些,更多地去表现人物的状态,也许就是简单肖像,但有很多细腻的内心情感在里面。

我拍现场也分几个阶段。以前就是冲撞和刺激,热闹和色彩,拍谁蹦得猛、跳得高、表情更狰狞之类的,但那种照片拍了几年后你也会觉得很无聊。不能永远就一种模式,拍摄手法还是要根据你对乐队音乐的理解和对他们现场的感受来决定的。现在我更喜欢一些意境化的东西,比如通过灯光或者背影,找到更感人的东西。以前拍照喜欢用闪光灯加色片,拉花之类的手法,都有一定的技术难度,但这几年拍照我都不太爱用闪光灯了。当然我现在也能拍这类的照片,只是我更想拍一些更有精神内涵的瞬间,所以手法上变得更简单传统,想找到表面上的花哨形式以外的精神上的、沉得下来的东西。

在拍摄摇滚乐时你最喜欢的题材或主题是什么?最擅长哪种拍摄方式?

蔡鸣:我还是更喜欢拍摇滚演出现场,而且我更喜欢以前小的音乐节的那种状态,比如以前的迷笛音乐节,小舞台,灯光也不怎么好。包括条件简陋的live house的小舞台,给你很“地下”的感觉,这样你会有很多发挥的空间。有时候一张照片里可以拍到乐队每个人的状态和表情。

其实单纯就摄影而言,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大舞台,换任何一支乐队站在上面差别都不会太大,而且你离被拍摄者也很远,最后就变成了一种纯粹舞台摄影,而不是以前的那种地下摇滚现场的纪实摄影了。

我并不是那种太文艺或者拍商业大片的摄影师,我更侧重于纪实,就是和乐队一起生活,记录他们的生活、演出等方方面面。也许过几十年,这些记录下来的东西会表现出它的价值。

你如何拍摄演出现场?

蔡鸣:简单来说,摇滚现场的灯光变化很快,所以我一般采用全手动模式,找到这个舞台灯光的基准点,以此基准从各种角度尝试。很多摄影师喜欢用超广角镜头或者鱼眼靠近乐手去拍摄,或者用长焦来拍比较大的头部肖像特写以制造更多虚的画面。这主要还是根据你对这个乐队音乐的理解来找到现场合适的灯光和角度。一个好的现场摄影是能够让人看到这个乐队本身的音乐特点和气质,而不只是任何乐队拍出来都是一样的很好的灯光和很热闹的场面。还有拍摄过程中一定注意不要影响乐队表演和影响观众看演出,不要在舞台上乱蹿抢镜头。

在你拍摄过的音乐人或乐队中,最欣赏的是哪个,有过怎样的合作?

蔡鸣:我拍摄过的乐队实在太多了,我只能说身边熟悉一些的吧。我想我最欣赏的应该还是“声音玩具”,因为他们本身的作品非常优秀,做出来的音乐优美动人。而且他们在国内条件比较差的环境下,十多年来仍然坚持着很纯粹的做音乐的态度。随着年龄增长,身边很多人都慢慢放弃了对音乐梦想的追求,而他们不在乎清贫的生活,一直在坚持自己对音乐品质近乎苛刻的要求,这一点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至于合作方面,除拍照之外,我有时也给他们做唱片封套,设计海报,策划演出等。其实就是与乐队互相理解熟悉达成了共识后,再延续制作一些能通过视觉传达的东西。

有没有印象很深的拍摄故事和人物?

蔡鸣:印象深刻的经历应该是1999年国庆期间第一次去北京树村拍摄,完全是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情去的。那时候乐队的生存条件非常艰苦,心态却非常单纯,让你有一种乌托邦似的亲切感。那时候国内还没有出现音乐节,乐队在大舞台演出的机会不多。我到废墟、夜叉等乐队破烂不堪的排练室拍他们排练,做了一些色彩和拉花的效果,乐队看了都说把他们的排练室拍漂亮了,感觉跟在舞台上表演一样,都特别高兴。最后离开的那天,才认识几天的废墟乐队主唱周云山为我们送行,跟在三轮摩托车后面一路挥手小跑送别,那一幕可谓终身难忘。到现在我也依旧认为,那个年代废墟乐队的作品,是我最喜欢的中国摇滚作品之一。

再就是2002年第一次去迷笛音乐节。那次我因为《通俗歌曲》的介绍得到一个工作证,能够站到舞台上拍摄,可以说是获得了一种莫大的认同和鼓励。基本上那三天三夜我都站在舞台的一角,不停地拍,很享受。从那之后,我连续做了六年迷笛音乐节的官方摄影师。

在摄影方面有什么梦想?除了摇滚,你是否还拍其他题材?

蔡鸣:我的摄影梦想就是希望能继续拍下去,记录身边这些音乐人的事情。也希望能把摇滚乐相关的这些摄影、设计等视觉方面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希望有机会可以重新在某个音乐节现场只当一个纯粹的摄影师,可以全心拍摄,而不是现在这样每次忙前忙后管很多事情同时兼顾着拍摄。

其他的题材我倒没有刻意去想过,只是比较喜欢在旅行的途中,在跟随巡演的路上,坐在火车或大巴的车窗边拍一些城市和郊外的风景。这件事情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一直做下去,它的意义就在于那一幕只在那一瞬间存在,你不可能再回去找到那个场景。这类题材的作品目前还不够多,其中一些用在一些乐队的封套和海报设计当中,还需要再积累。

你的摇滚摄影作品主要在哪里发表、发布?有什么让你难忘、感动的反馈?

蔡鸣:我的摄影作品最早是刊登在《通俗歌曲》、《非音乐》、《我爱摇滚乐》、《音乐时空》等音乐杂志上,再后来也出现在《新周刊》、《城市画报》、《时尚芭莎》、《三联生活周刊》、《数码艺术》、《1626》、《ZIPPER》等国内外各种报刊杂志和很多乐队的唱片封套内页、摇滚类书籍之中。

有两次比较难忘的反馈。一次是在某年的迷笛音乐节上,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跑过来找我合影,说他搞乐队就是因为上初中时在《通俗歌曲》上看到了我拍的照片。后来这类情况我遇到过好几次。

还有一次难忘的反馈是来自香港的《南华早报》。2001年他们的一个美国记者到成都来做一次摇滚乐的采访,看到我拍的照片后,坚持说服了在香港的编辑,把它们用在报道里,而且给了我非常高的稿费,尽管我并不知名。香港的编辑后来还让那位记者带话给我,说这些照片应该值更多的价钱。这在当时是难以想象的。

能否谈谈你拍摇滚最爱使用的相机、镜头和其他附件?

蔡鸣:我最喜欢的相机都是我能买得起的、入门级的相机,这是实话,我对器材一点都不发烧。从最早的凤凰、二手确善能手动相机到后来的尼康F80,再到尼康D70,D80,D7000,现在随便一个发烧友用的相机都比我的强。镜头我以前偏好用超广角和鱼眼,现在更多使用标头,附件我用得比较多的是外置闪光灯,特别是闪光灯连线。

你关注国内外同行的拍摄活动吗?最欣赏谁的作品?

蔡鸣:国内摇滚摄影师的作品经常能看到,这几年看到的作品比较多的摄影师有忍花草、柴东新和高鹏,我最欣赏的是搜狐的首席摄影师程宫,他拍的摇滚片子都非常好,但拿出来发表的不多。以前时晓凡拍摄的“摩登天空”早期的乐队形象照片我也很喜欢。

国外的摇滚现场摄影我看得不多,接触的更多的是唱片或MV。就摄影而言,我最欣赏的摄影师是David Lachapelle。

听蔡鸣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时,许多年少时玩乐队的旧事也仿佛又穿越时光,在我眼前一一浮现。也许在第一次对着一伙制造噪音的叛逆青年们按下快门时,他并未意识到这将成为他最为人所知的职业状态。但凭借长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积累,以及围绕在摇滚乐周边的一系列辛勤耕耘,我想,镜头背后,他同样是在实现着自己的摇滚梦想。

时光荏苒,当我如许多漂泊者一样回归故里时,最常看到蔡鸣的地方,就是新的小酒馆二楼俯瞰舞台的那个摄影师专座。他仍旧是举着相机,一脸专注地盯着台上乐队和台下观众的模样。 (本文作者为星期三旅行乐队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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