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室友来自成都，她有不少蓝印花布服饰。其中一件短可遮盖小腹的旗装，袖子是喇叭形的，配一条长及小腿肚的同质地散褶裙以及一双绣花布鞋，俨然五四时代的时髦女学生。和小媳妇们穿的蓝底白花不一样，这件是在白底上浅印着蓝色的卍字窗棂。几何纹样、洗得发白的蓝色，把乡土气转变成飘逸的书卷气。至此我爱上了蓝印花布，也陆续收集了一些。

每次去京都会带回不少日本的蓝印花小物，暖帘、提包、钱夹子、围巾，朋友都以为是从云南带的。也难怪云南大理有不少草木染作坊做的东西都是出口日本的。去年夏天去大理，特意去了一次周城，想看看白族人如何做蜡染。也计划着某个春天去次温州，去拜访会做夹缬的老师傅。蓝印花布的蓝被称为“China blue”，因为能染出这种蓝色的植物产自中国，板蓝根、蓼草、靛蓝草是这些植物的名称。“春来江水绿如蓝”中的蓝指的就是这种植物。中国蓝印花布发源自秦朝，盛行于宋朝，其古典气韵颇似青花瓷。

在周城并没有看到电影《菊豆》中染坊的风景，也许应该去乌镇，那里盛产蓝印花布。高挑的染坊适合用长镜头表现，巨大的染缸排着队，水气氤氲着，匹匹白布被投入缸中，蓼草染出不同的“China blue”，桑葚除了能吃，还可染出贵气的紫色，雏菊可荡漾成鲜嫩的黄色，茜草、藏红花、胭脂虫可蔓延出不同的红色……这种用植物染色的方式就叫草木染。染好后，最好有风吹起来，一匹匹布在阳光下轻轻飘扬，人的心也随之荡漾。热爱和平的嬉皮士们最爱彩色扎染，“花的孩子”当然要穿草木染的彩虹衣裳。

也许你会说草木染只是民间手工艺粉或文艺小清新们才关心的事情。可是今年春夏，MiuMiu、ToryBurch、Hussein Chalayan、Krizia等品牌都出现了大量的草木染时装。—直坚守少女系风格的MiuMiu和草木染的小清新十分登对。但MiuMiu不止步于小清新，而是大胆采用原调扎染，厚重的色彩，完全仿古的扎染痕迹，连扎过的皱褶都保留得十分地道。这种扎染的效果让人想起深山老林中的苗族、侗族人的服饰，颜色浓郁到仿佛披上了金属的色泽。之前不敢设想金发碧眼的老外穿扎染的效果，但MiuMiu采用的色彩组合则是厚重的橄榄绿与深蓝、黑与芥末黄、黑与白色等，这样重的配色，黑发不如彩发来得灵动、透气。

Tory Burch的草木染连身裙洋溢着“和净清雅”的东瀛风尚。蓝色层次丰富，图案精致，宽松的衬衫裙，再扎两根长辫子，完全是森女做派。中式的蓝印花不变革还好，按着古法图案印染的，非常好看，简直就是艺术品。而日本人擅长变革，他们延续了草木染的生命力。记得上世纪90年代，山本耀司就曾让扎染展现东方的禅意。HusseinChalayan一直都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扎染效果完全是向大理石致敬，不过把大理石纹样穿到生活中还真是需要特别的气质。草木染的服饰可以表达万千姿态，但骨子里内敛含蓄，绝对不适合西式礼服，袒胸露背的草木染服饰就像春晚民歌手们穿的衣服，中不中，西不西，十足坏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