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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电影《银实》的写实主义风格

发布时间:2022-02-26 08:40:13 浏览数:

[摘要]韩国动画影片《银实》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力作。影片采用全知全能的视角,通过显著的女性主义风格对象征恶的欺凌者、象征善的施救者以及伪善的中间者的人物塑造,依托画风、场景与意象设置的写实主义原则,围绕着智障孤女银实的悲惨命运实现对丑恶虚伪人性的拷问。与电影《熔炉》《素媛》同步,《银实》代表了韩国动漫对社会阴暗现实的无情鞭挞与深刻思考,也发掘出在日本、欧美模式之外的创新路径。

[关键词]韩国动漫;《银实》;写实主义;弱势群体;创新

近年来,韩国动漫作品在全球动漫市场中崭露头角,一跃成为继日本、美国之后的第三大动漫输出国。“韩国动画片在题材创意上采用坚守本土、直面现实生活和把握世界脉搏三大策略,加上世界一流的动画制作技术的支持和多元化创作风格的尝试,韩国原创动画作品在国际上屡获佳绩。”韩国在动漫创作上突破日美模式,既没有像日式动漫以热血探险和搞笑推理为看点,也没有模仿美式动漫天马行空的奇幻想象,而是逐渐探索出以日常生活为视角的写实主义漫画路径。电影的写实主义视角是将创作理念从“美与善的和谐”转变为对“美与真的探索”,成为真实世界影像的记录者与折射丑恶现实的镜子。“电影并不是粉饰太平、文过饰非、歌功颂德的点缀品、装饰品;只要秉承写实主义的美学精神,电影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理解现实、探索人生真相的一个重要媒介,成为我们以审美的方式来认识和掌握世界的一个重要手段。”

2011年上映的韩国动漫电影《银实》,以短短68分钟的时间,围绕村庄孤女银实产下小孩而亡的事件为发端,通过寥寥几个人物形象将韩国社会中的性侵幼女、校园欺凌等阴暗面逐一展现,在冷峻的写实主义视角下实现对人性“恶”的拷问。

一、人物形象塑造的写实主义原则

动画影片《银实》的叙事方法采用全知全能的视角,增加叙事的客观性,情节紧凑、线索集中。开篇使用倒叙手法,以主人公金仁惠、郭善美的返乡之旅为开端,情节进展中当下与过去来回闪现,既表现出两位主人公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也自然而然地实现了对银实过往经历的刻画。

影片在人物塑造方面围绕着银实大体分为三类形象:象征恶的欺凌者、象征善的施救者以及伪善的中间者,共同形成影片的三角结构。欺凌者群像在影片记录的过程中逐一出现,有道貌岸然的金校长与夫人、形容猥琐的布迪扎英的丈夫、骑自行车大叔,还有善美的前男友,都在不同的时间段对弱智孤女银实施以欺凌,有性侵诱奸幼女的,有强制堕胎的,人性之恶展示得淋漓尽致。

影片中象征善的施救者形象塑造意味深长,正如黑暗中的一丝烛火、恶意中的零星良善,

对银实和孩子给予善意的都是村庄里的边缘人士,被后辈嫌弃的半疯的老爷爷、嫁入村中长期忍受家庭暴力的马来黑脸女性布迪扎英都尽一己之力保护银实的孩子,或许只有这些在世俗生活中也尝尽冷暖的人才能对银实的遭遇感同身受,真心施以援手。影片对善良边缘人物的设定暗含对主流社会的反抗与对现实丑恶的讽喻。后现代理论家福柯对疯癫的阐释是理性不容忍的话语为疯癫,“理性命名疯癫,疯癫也见证着理性的癫狂,理性对疯癫的堂皇诊断背后却是赤裸的权力游戏。”“疯人不疯”是类型化电影中的既定形象,如同《鬼子来了》中的七爷、《飞越疯人院》里的疯人群像,疯人恰恰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吊诡身份与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疯子”老爷爷对银实的孩子爱不释手,捡回家后为了保护小孩差点伤害了自己的孙子;而马来女性给予善意的方式更加触目惊心,与韩国电影《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中的福南一样,她在长期的家暴和压抑中彻底崩溃,手刃禽兽丈夫。这一情节设定呼应了乡村女性银实的悲剧命运,不幸女性群像的塑造使影片极具女性主义视角。

中间者形象是影片最着力刻画的,以银实的同学金仁惠、郭善美和智英承担。随着剧情的展开,围绕着同学三人剧情实现了几次小的反转,既是对银实往昔生活的速写,也极大地提升了影片的现实力度。观众以为智英是银实的朋友才会发现小孩,但在警察的讯问下伪善很快被揭穿。观众以为善美与银实是好朋友才会照料孩子,但随着剧情的展开,观众得知,在少年时期,正是善美因赌气设计让中学时的男友侮辱银实,从而实现第二次反转。而仁惠的反转无疑将影片推向了高潮,她一直以施救者的形象出现,在儿时对银实彬彬有礼,现在为了银实的孩子不惜与父母、警察乃至全村人闹翻。事实上,仁惠在少年时就曾目睹敬爱的父亲对银实的戕害,终于在医生、母亲、村民的各种压力下陷入迷狂,企图丢弃银实的孩子。中间者形象是影片人物塑造中最值得玩味的群体,年轻一代在都市接受教育,融入现代生活。返乡后企图以新思想救助弱势群体,就像仁惠提出的尸检、亲子鉴定等,她意图反抗以校长父亲为首的传统势力但终究归于失败。更深刻的是失败的原因并不是传统势力的强大,而源自于自身的阴暗与软弱。当仁惠伪善的面纱被撕裂时,她只能选择逃避。仁惠正如平凡世界中那些无力施救、不敢做证的普通人,处于善恶间的灰色地带,善意如微弱的烛火,转瞬淹没于黑暗的社会现实中。影片因此脱离了类型化的框架,从更深的层面直指人心。

二、艺术表现上的写实主义风格

首先,画风的写实主义渲染了影片氛围。《银实》可以视为动漫电影批评现实主义的力作,全篇都在阴冷黑暗的环境中展开情节,象征着银实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中,不断出现的雨夜、黑夜描摹出智障孤女凄惨的经历与命运,在动漫画风上呈现出沉闷、压抑的色调。影片极力营造冷峻的画面与微妙的人物关系,对话简短留白,写实主义风格尽显无疑。

其次,场景设置的写实主义推进情节进展。除了故事选取、人物塑造上的贴近现实之外,写实主义风格还注重对细节的取舍。影片在一小时的片长里,讲述若干女性前后十几年的过往,所有的人物场景与对话都饱含深意,比如,校长花甲宴会上村妇们的交谈既展示了校长在乡村里的权威地位,又表明秘密在封闭的村庄里很难保守;郭善美与母亲的对话,说明父母离异的背景,还有普通村民对银实的忌讳与毁谤;善美购买卫生巾说明她已经失去腹中胎儿,为她对银实的孩子心生爱怜埋下伏笔;开篇对校长面貌的特写、仁惠母亲对孩子的态度、医生的出场等,无一不表现出场景设置的匠心独具与创作者对剧情强大的掌控力。

最后,意象设置的写实主义增加了批判现实力度。电影拍摄常以意象与意象组接构成,影片《银实》中反复出现的意象,如黄色裙子、芦苇地、教堂、列车,虽然都有不同的象征意义,但皆为现实中存在的事物。黄色裙子代表了仁惠单纯幸福的“小公主”童年,而在偷窥到父亲与银实的不伦关系后,被污损的黄色裙子暗喻快乐童年的一去不复返。村庄中的芦苇地则是罪恶的泥沼,银实被多次侮辱、孩子被数次丢弃都发生在此处,现实存在的芦苇地成为人间地狱的隐喻。影片中还出现了教堂的意象,善美由于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心怀愧疚而随母亲去祷告,牧师对影片中两位命运悲惨的女性银实与布迪扎英的告慰并不能真正解救痛苦的人生。虽然牧师对弱势群体的遭遇心知肚明,但是在事发之后无法挽回时才以“神”的名义加以安抚,从而深刻地揭示了宗教的悲天悯人不敌宗法社会的严苛。片头和片尾的列车是乡村青年返乡与出走的象征,在都市漂泊游走于各色男性身旁的善美,最终从仁惠手中解救了银实的孩子,实现了返乡之旅的心灵净化,为影片的暗黑色彩增添了一丝暖意。仁惠搭乘列车出走代表了新思想与守旧势力斗争的失败,正如钱钟书小说《围城》中方鸿渐所言“在小城市怕被倾轧,在大城市怕被忽视”的生存悖论。影片独具的女性主义视角使主题得以升华,不仅是银实的悲剧命运发人深省,现代社会中每位女性都挣扎于时代变迁的洪流中,由此影片的现实力度大大增强。

三、韩国动漫电影创新路径探索

韩国动漫成果斐然,逐渐摆脱作为美国、日本动漫代工的地位,而一跃成为世界第三大动漫输出国。韩国动漫的国际认可与其作品集众家之长,关注平凡世界,描绘日常生活,重视弱势群体,敢于发掘阴暗的动漫创作理念有关。

一方面,《银实》与韩国备受关注的几部电影《熔炉》《素媛》《芭比》一同,成为韩国电影文化中刻写社会阴暗面,反思制度腐败,关注边缘人群的系列作品。与《银实》同期上映的青龙奖获奖影片《熔炉》,以光州一所聋哑障碍人学校中的性暴力事件为蓝本,除了在国际上摘得大奖外还直接催生了“熔炉法”,影视作品干预生活在此得以力证。《素媛》同样由真实事件改编,讲述一个惨遭性侵犯的女孩在全社会的关爱下走出心灵阴影的故事,影片感人至深,温暖人心。《芭比》则将视角对准跨国的器官买卖,美国富商与韩国智障家庭孩子生存境遇的天渊之别,令人唏嘘不已。与以上三部电影相比,《银实》在直面阴暗现实、揭露人性丑恶上甚至走得更远。《熔炉》中尚有充满正义感的教师姜仁浩,《素媛》中小女孩的父母、邻居、伙伴都爱意满满,《芭比》中尚存心无芥蒂的跨国友情。《银实》中的罪恶则如同影片中不断出现的寒冷黑夜,绝望悲怆。正如中国观众满含对银实的同情与愤懑,写下这样一段文字:“在别人眼中,她只是泄欲的工具,向妻子证明自己并不是性无能的猥琐丈夫发泄的弱者,校长以父之名肆意猥亵的发泄对象,她是女人口中勾引她们丈夫的坏女人,她的死不值得所有人的同情,她的孩子是所有家庭的耻辱,所有人都希望这个单纯的女人和她襁褓中的孩子早点死去。”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撕裂给人看,银实的悲剧命运正如无声的反抗,令人窒息而又发人深省,艺术作品的社会意义至此足矣。

另一方面,《银实》彰显了韩国动漫电影社会批判、人性发掘的新高度。作为成熟的动漫生产国,日本动漫以精致的“和风雅趣”与大胆的“奇妙瑰丽”为基本创作理念,形成了符合全龄受众心理需求的动漫王国。“日本动画片中架构全新原创世界观的动画片比较多,如最红火的四大少年热血动画《火影忍者》《海贼王》《死神》《猎人》,都构建了丰富多彩、引人入胜的全新世界。”欧美动漫电影如《冰雪奇缘》《勇敢传说》、迪士尼系列等都以童话故事为蓝本,包含小人物大英雄的励志情节或者温馨友善的生活元素。韩国动漫电影则另辟蹊径,如在中国广受欢迎的《五岁庵》《珍贵的日子》都立足于小人物的日常生活,前者致力于亲情的塑造,后者讲述“初恋”的故事,这些作品一点一滴地积累起韩国动漫电影的口碑,使其迅速成为后起之秀。与日本、欧美动画片不同,韩国动漫的人物并不美型,甚至不乏相貌平庸或者丑陋之辈,说明韩国电影没有依靠人物的外形、场景的奇幻、情节的猎奇为卖点,而是以写实批判的视角切入平凡生活,基于艺术贴近生活的原则不断发掘,从而走出不同于其他动漫大国的创新路径。

最后值得关注的是,韩国动漫《银实》中有若干不适合未成年人观看的场景,说明韩国动漫产业的全龄化深入人心,甚至成年受众是其主要限定的消费群体。韩国政府致力于改变民众对动漫的三大偏见:“以全龄化改变动漫作品针对低幼人群的偏见;以动漫分级制度规避动漫中不恰当的内容对未成年人的影响;以民族特色与韩国文化贴近本国人民生活。”这些政策与措施对中国动漫作品受众低龄化、人物脸谱化、盲目抄袭、说教生硬、情节脱离现实的倾向有极大的借鉴意义。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新媒体时代日本动漫文化传播研究”(项目编号:13XXW011)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陈新梅.ACG 时代的韩国动漫产业[J].东岳论丛,2011(10).

[2]孙慰川.论当代台湾电影写实主义美学精神的递嬗[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9(04).

[3]杨慧,宋一苇.理性与疯癫——新时期文学“疯人”谱系的知识学考古[J].海南大学学报,2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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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新梅.新媒体时代韩国动漫产业发展环境构建研究[J].东岳论丛,2012(08).

[作者简介]方亭(1982— ),女,河南信阳人,博士,陕西省新闻传播学会理事,西安石油大学人文学院新闻系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新媒体与青年亚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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