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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哈尔滨

发布时间:2021-07-19 08:47:54 浏览数: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人生莫大的幸运。这句颇有哲理意味的话,常被错过美好姻缘的人用来安抚内心莫大的遗憾和长恨。“还君明珠双泪垂”的岂止是女子,士子怀才不遇,名将白头难封,也是一种哀伤的美学。这种哀伤,遇到了哈尔滨,就如人间四月的残雪,一日暖阳后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春天,我在北国狂野的春风中遇到了哈尔滨,时间却正正好。

一下飞机旋梯,毫无方向感可言的大风就扑了上来,携着黄土飞扬尘上地欢迎我们。哈尔滨在春天的大风里显得粗粝而豪放。冰封的大地河流在直愣愣的阳光中苏醒,祖国北方的“开春”格外具有仪式感。只要风带来一丝儿热气,嫩翠的鲜叶和淡粉的花儿就冒了出来。据说,大风扬起沙尘就是松花江两岸开春最鲜明的特色。

大风里裹挟着亲切的东北话,易上口,上口就忘不了。“打车呗?旅游呗?”“不了,不了,俺们预定了车。”说完才意识到,被东北话带跑了,这方言,太魔性。

来哈尔滨之前,因工作和生活的机缘,那年从3月开始,我从祖国西南武陵山一路寻春到长江北岸的故乡,从北京明城墙脚下的梅花节追到山西榆次山杏花缤纷,只拍得自南到北的花儿都落了,才将手机里存的满满的各种花儿的照片拷贝出来。数一下,足有三百多张。本以为当年花事已了,没想到在哈尔滨,我又遇到了春天,遇到了春天的花。这种意外之喜,就像年轻时刚参加工作,月中就花光了工资正愁着下半月吃喝,收拾旧年衣物却翻出了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衣兜里的“巨款”。惊喜,失而复得,满足的幸运感。

车行,空气倒是清朗。只是风景单调,是那种北方的平坦的旷野,黄色土地褪去了冰雪的脂粉,如老妪的黄色皮肤,苍老而干燥。心里有些懊悔,来错了时节,司机师傅突然说:“俺们这刚开春,旅游淡季,要是冰雪节的时候,你们连车都打不到呢!”这师傅很是善解人意。

5月三天小长假,我将目光锁定在地球仪上祖国版图的北端——哈尔滨。之前认识很多哈尔滨人,也在历史书和影视剧中见识到哈尔滨的神秘,她犹如北方佳人一般,遗世而独立。她还是一个冷美人,在白雪的童话世界里,她属于高傲的女王。哈尔滨是一个冬季的童话,属于曾在西北和南方生活过的我的童话。我想,冰雪固然奇美,哈尔滨的美不应该只有冰雪吧!解码这个神秘的城市,是我此行的目标。书本上写的、你听说的,永远和你见到的、感受到的、触碰到的是有距离的。真实地踏上一块土地,你才能感受到一个地方的独特气息。

宾馆的大幅玻璃窗,对着一条平阔的大江,江水薄薄地躺在宽敞的河床上。看阳光逐着浪花一波波地赶着,风风火火,匆匆忙忙,像是被什么催赶着。哈尔滨春天短,一年满打满算,春天和夏天加在一起也就4个月,这春天可不就得赶着似的。

春天里的哈尔滨人可不像春花春叶一样精神。他们看上去还是懒洋洋的,仿佛还沉醉在上一个冬天的白色激情之中。

哈尔滨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是地广人稀的黑土地上的中心城市之一。哈尔滨人以冰雪为傲。中国的大面积国土都在温带地区,哈尔滨作为唯一地处寒温带的大城市,自然有别于其他城市。这里曾是新中国成立之初,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且和邻国俄罗斯早有经贸文化往来,自然而然,哈尔滨就有了一种别样韵致。这位高贵美丽的北方佳人,冷艳而傲娇,时尚而与众不同。

借助天然的白色精灵,哈尔滨人将冰雪文化做到了极致,旅游、文化、时尚、经贸、体育等,相互交融,打造了属于哈尔滨的国际形象。哈尔滨国际冰雪节,是与日本札幌雪节、加拿大魁北克冬季狂欢节和挪威奥斯陆滑雪节齐名的世界四大冰雪节。

入夜,松花江两岸的建筑,被灯光勾勒出迷人的线条。灯光投到滚滚江水中,碎影浮金,跳跃闪烁。宾馆大厅里,有黑衣窈窕女子,长发垂肩,抱着吉他低低地弹唱。暗红丝绒的落地窗帘轻挽,窗外松花江大桥和北岸的灯带成为这夜最好的背景。女低音的磁性具有非凡的穿透力,听得人恍惚进入历史长廊中,回到哈尔滨建城之初的时刻。

哈尔滨历史不长。道里区的索菲亚教堂里,早没了牧师和信徒。华丽旧暗的教堂穹顶下,是一段长长的历史展览,将哈尔滨的历史以图片的方式展现给参观者。

十九世纪末,松花江上帆影炊烟,江两岸是乡间市集,茅舍田园。清朝前期,这里是禁封之地,直到中后期才慢慢对满族人开放。之前,哈尔滨这片土地仅仅是为皇帝捕捞贡鲜的渡口,慢慢地,渡口交易兴起。至于哈尔滨名字的由来,说法很多,仅从读音看,它就和汉文化关系较远,应该是音译词汇。这也注定了,哈尔滨是一个多元文化汇聚的地方。

与国内许多省会城市的历史相比,仅年龄上看,哈尔滨还是一个黄口小子,它们则都是耄耋老人了。这片天然质朴的土地,犹如一场精彩的戏剧,在20世纪整整100年的时间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路演员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好剧。

土地有了人的聚集才有了故事。一条洋洋洒洒的大河,一片水草丰美的土地沃土,如一块磁石吸引着或猎奇贪婪或欣喜期待的目光。中东铁路局来了,俄国商人来了,燕赵齐鲁失地的流浪者来了,日本军队来了。铁路,桥梁,建筑,街道,一段段,一座座,一幢幢,一条条,出现在了哈尔滨。

道里区,就是移民们最早聚集的地方。也是今天哈尔滨市的核心区之一。

如果时空真的能够穿梭往来,你要是站在二十世纪初的哈尔滨,那就是在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工地上。群楼拔地而起,道路不断延伸,和哈尔滨春天的草木一般,急急着生长。码头上贫苦失地的农民扛着货包,泥泞的大街上坐在马车里的是香鬓如云的贵妇,各种商行里傳出各种语言的交易声,铁路道口的红绿灯交替闪光,火车的汽笛声和江上轮船的汽笛声和着建筑工地的嘈杂声,哈尔滨是那个时代整个东北现代化进程最快的城市。

清政府和沙俄合建的铁路成为一个标志。哈尔滨后来居上,它比国内那些老牌古都城市更早地进入蒸汽时代,它的步伐是在铁轨上奔驰的,那可是畜力和人力都望尘莫及的。

一座崭新的城市出现了,条条石铺成的街道,各种势力注资修建的风格各异的房屋,哈尔滨成为北方重镇——一个在中国二十世纪初就能用电灯的光装饰的城市。彼时,松花江边有年轻的俄罗斯女子在散步,中央大街是各国新贵旧贵们的游乐园。从一个松花江边的不知名小渔村,从一条充满风雨泥泞的铁路,从道里道外不断扩张生长的建筑,哈尔滨平地腾起,展现出非凡的爆发力,一度成为世人眼中的“东方小巴黎”。

今天,你走在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除了保存完好的古城,走不了多远你就会发现总有那么一处立柱飛檐的中国古典建筑,它们少有例外的都是仿古建筑。这些建筑停在灰色方正毫无生气的现代建筑中,如假模假样的站街女郎,企图用古典美装饰城市历史建筑缺失的苍白。

走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上,一座开放的建筑博物馆里,驻足停留几分钟,眼光所及之处都是真实的西式建筑。这些上世纪初建造的各式房屋组成了一条历史建筑画廊。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巴洛克风格建筑、古典主义风格建筑,其中最多的是折衷风格建筑。折衷,似乎暗合中庸之道。折衷风格,其实是多种风格包容混杂,却相处融洽地在一幢建筑上体现出来。

历史潮流,泥沙俱融,那些旧时代的人走进了历史书中,走上了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他们可以带走在这片土地上赚走的、掠夺的财富,却带不走一幢幢厚实精美的建筑。

新中国成立了,一个民族站起来了,中央大街的建筑迎来了新主人。

如今,中央大街的古建筑几乎都在使用,大多改成了旅馆、餐厅,最多的是卖俄罗斯货品的商店。华梅西餐厅、马迭尔旅馆,这些老字号还不过百年,已经成为哈尔滨的经典,仍生意兴隆。它们的品牌成为哈尔滨城市品牌的一部分。

走进这些老店看看,让人开眼:西洋风格的广厅廊柱,描金的纹饰和西洋画,厚重华丽的大理石地面,高挑的铜把手双扇大门。百年以前,这里是沙俄贵族和中国政客、商人出入的场所。沙俄新贵们坐马车、着华服、看芭蕾、赏音乐,鲜衣怒马,食甘享腴,纸醉金迷,在别国的土地上过着神仙般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开芭蕾舞学校,建音乐学院,还举行华丽的冰上运动会。在中国的土地上享有特权,反客为主,成为高高在上的主人。

一张青春丰美的脸,体态丰腴的沙俄少女在松花江畔冬泳,笑颜如花不见一丝羞赧,这张黑白张片上的人像已漫漶,但是白俄女子的身形还是和她后面朴野的松花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张照片是我从索菲亚大教堂的照片展上看到的,时间是二十世纪最初的那几年。索菲亚大教堂离中央大街直线距离不过3公里,藏在哈尔滨纵横交错的街市中间。

蓝天白云,白鸽绕着索菲亚大教堂绿色洋葱头的穹顶快速飞翔,它们欢快地滑过蓝天,在教堂顶部小憩一会儿,再绕着飞一圈。教堂前索菲亚广场上,人们成团聚集。外地游客不多,多是东北口音在呼朋唤友,拿着手机找拍照的最佳角度。

近观教堂,气势压人,只是暗红色的砖面墙都灰暗不已。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教堂,想当年,它风头正劲的时候,是何等的华美高傲,如今恰如一个落魄的老妇蹲在城市中间,城市周边的建筑已经远远超过它的高度。据当地司机介绍,原来,教堂周围都是居民,乱搭乱建到了教堂的墙根。后来,旅游业兴起,哈尔滨人才发现自家门口还有一个美丽的索菲亚,一个此地独有别地无的景致。政府劝居民搬离,在索菲亚教堂周围开辟出一个小小的广场。如此这般,索菲亚才有了提曳裙裾的机会。当然,索菲亚依然美丽,高贵的气质藏在斑驳的岁月里,自有一种沉静底蕴吧!

风吹着云跑,光影迅速变换,鸽影在云影间跳跃。索菲亚广场边的梅花开得正艳,玫红粉艳的花朵绽满枝条,满满密密的,如给索菲亚的旧裙子镶上了新花边。

俄罗斯文化元素在哈尔滨随处可见。新建筑里西式的廊柱和洋葱头屋顶,商店里有俄罗斯的酒水饮料以及香肠、列巴,还有各种俄罗斯工艺品。近水楼台,因为与俄罗斯接壤,哈尔滨在历史发展中受到俄罗斯和前苏联的影响最深。

我们从哈尔滨工业大学的西门走出去,顺着西大直街走不远,有一处地方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目光。黑色的蒸汽机火车头上镶嵌鲜艳的红色,这是一台服役了40年的蒸汽机火车头,如今被陈列在这里。另一个绿皮火车车厢在它的不远处,那是一台铁路公务车,车厢里的地板和装饰都是棕色的木饰,据说都是按20世纪30年代开往欧洲的国际列车头等座复原的。绿皮车厢边是仿制的火车站台,站台上有站牌。火车站牌是平面的石碑,上有墨色的“哈尔滨”繁体字,下面是俄罗斯语的“哈尔滨”。和如今的国际机场一样,哈尔滨当年也是远东最大的国际火车站了。

向前再走,就能看到一座铜雕像,看着熟悉,原来是在小学课本里看过的詹天佑的形象。他笔直站立,目光看向远方,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插兜,神态安闲。哈尔滨是一座因为铁路而兴起的城市,也有人说哈尔滨是火车拉来的城市。为了纪念这位“中国铁路之父”,哈尔滨修了这个广场,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为“詹天佑纪念广场”。

时近中午,我们为觅食急急向前,一座米黄色的小屋出现了。远远地一看颜色就知道是一处古董级的建筑。米黄色的墙面上有铜牌,这样子的铜牌在中央大街的建筑上都有。走进一看,令人惊喜的是一家餐厅——“卡米拉俄式西餐厅”。

本不抱什么希望,昨天在中央大街的一家名气颇响的西餐厅用餐,不管是服务还是菜品,都是大众食堂的风格。主菜、汤和甜品,都混着上。服务员毫无章法地穿梭在各个桌子间,桌子上的餐巾是印有油墨广告的彩色毛边纸。不过,当我一脚踏进卡米拉餐厅的时候,一种精致的用心的氛围让人耳目一新。

进门有玄关,墙上一幅明艳的花卉油画开场。左转进到餐厅里,高顶水晶灯,洁白的桌布,木制墙壁上是彩色玻璃花格窗和高大的巨幅油画。这里不像是餐厅,倒像是一个博物馆。穿着黑白正装的彬彬有礼的侍者走来引我们入位。我们一身运动装的随意和这里倒是显得格格不入。我有着不好意思,说:“抱歉,穿得比较随意。这里可以吃饭么?”侍者轻轻点头,微笑着说:“可以用餐。不过,今天上午餐厅有西餐礼仪亲子培训活动,会有老师和厨师讲课,你们介意么?”能吃到美食,又可以听课,我们自然乐意。

果然,接下来的食物和这家餐厅的品位一样,令人满意。

从上前菜开始,一道道,都是摸着我们的吃的节奏来。侍者上盘的姿势也恰到好处。吃到一半,餐厅里长条形主桌的亲子课程开始了,主讲的老师是专为航空公司培训礼仪的讲师。西餐大厨是一位高大年轻的俄罗斯小伙,戴着高高的白色帽子在一边候着等待出场。据侍者介绍,他也曾是俄罗斯名厨。

虽然俄式西餐还是不如其他欧洲国家的西餐精致,口感也偏油偏腻,但是在如此环境中吃一顿饭,也是一种享受了。上甜点之前,我们细细观看那边的亲子课程。那些站在孩子身后的父母,看着自家孩子在餐桌上,围着雪白的餐巾,煞有介事地学习就餐禮仪。他们眼中的儿女俨然已经成了王子和公主。恐怕其他民族少有和我们这个民族一般,如此急切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一点,在中国大地不分地域南北,不分风俗各异。

享用完满意的午餐,吹着清凉不寒的小风,心情自是恰和。此时,道边的丁香花,粉团紫烟,吐着芬芳。哈尔滨的市花是丁香花。

丁香,很南方,很温柔,很婉转。和哈尔滨的东西文化荟萃、南北商贸交流的东西方混搭文化不沾边。在我心里,丁香花得是南方雨巷里的愁绪凝结而成的,一个个淡紫色的小拳头紧紧握着,在枝头不轻易打开。即使耐不得春光之暖悄然开放,也只是开出小小的淡雅的十字花瓣,怯怯的,簇拥在一起。这和哈尔滨的大气高壮不合拍。

丁香花生命力强,不用精心呵护就能在寒冷的地方成活。也许恰恰是这份能够阻击严寒的坚忍,才代表了真正的哈尔滨。

哈尔滨工业大学校园里,丁香花开得正盛。在北京看到的丁香花几乎都是灌木,顶多一人高。即使在颐和园的万寿山上,丁香也不过2米。哈工大校园里的丁香花,是似北方女子的身材,高大,丰满,笔直站立。我凑上去看花,得仰着头,手机几乎拍不到最低的那一枝花。假期,校园里人不多,有白发学者在校园里散步,有青春学子在校园里匆匆而过。春天里,静悄悄的。

哈工大教学楼无一例外都保有前苏联风格,高敞、肃穆。我曾在南方的一所大学读书,校园里的教学主楼是前苏联专家设计的,同样高敞、肃穆,主楼和副楼联在一起,楼群相连。夏天,在江南的酷暑中,大楼里格外凉快,冬天教室又很保暖,没有暖气的情况下人多的时候也不冷,不用缩手缩脚地读书。看到哈工大的教学楼,我是格外羡慕,这样的教学楼和宿舍,外观虽不出众,但是却很实用耐用。

翻看校史,哈工大建于1920年,是有着理工科历史底蕴的老牌院校。鉴于东北深厚的工业基础,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哈工大发展加速。在农业中国的时代,哈尔滨是当时工业现代化城市的翘楚。哈工大在1954年就进入国家首批重点建设的六所高校之一,是当时的京外唯一一所高校,一度被誉为“新中国工程师的摇篮”。想那个时代,哈工大的学子该有多骄傲。

校园里,偶见一块巨石在道边,上刻有校训:规格严格,功夫到家。

直白、朴实、不修饰、不雕琢,不矫揉造作,不含含糊糊。这接地气的校训每天看着,时刻念着,就渐渐融汇到人身上,塑造了一批学子的模样。人在青年时代,是最易塑形的时候。高校对人的培养,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精神的塑造。将近百年,哈工大的学子在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

我认识一些哈工大的毕业生,他们身上还是有着比较鲜明的特质——有一点理想主义,做事低调不事张扬,可能有些刻板,但是也有闯劲,有一种不问西东、使命必达的勇气。在东北经济式微的今天,哈工大依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理工名校,这也和一所学校的底蕴和校风有关吧!规格严格,是对技术的追求,功夫到家是对精神的鼓舞。

被誉为“北国圣雪”的女作家迟子建,其作品写满了对黑土地的深情眷恋。她的笔下的大兴安岭是童话的王国。将时光的指针回调,另一位女作家出生在哈尔滨呼兰区的张家大院。萧红,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作品和生平都给人留下极深印象的女作家。

夜晚的松花江水在春风中,翻滚不已。春夜,江风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显露出猛厉的一面。我在房间的窗边,戴着耳机,对着黑沉沉的江水,独自一人看完了电影《黄金时代》。一个女人的命运,一个女作家的命运,一个民族的时代命运,个体的诉求和时代的洪流,都在电影中呈现出来。看到最后,骆宾基失声大哭,31岁的萧红溘然长逝。深深输出一口气,看向半明半昧的江北呼兰区,那就是萧红的故乡,也是她作品中的精神原乡。

走进萧红故居纪念馆,我确定我找到了萧红作品中的文化密码:孤绝、隐忍、天真、美善、直率、悲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空气中是春天的花香和草木萌发的暖意。人们多是带着孩子来看,游客也多是本地人。孩子们读着纪念馆里有关萧红的一切,看课本里写自己的家乡的女作家的生平。他们也是纳罕,呼兰就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咱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作家呢?100年,战争、变革、迁徙,多少历史车轮轧过,没有留下上一道车辙的丝毫印痕。

呼兰河,也是普通到没有特点。在平阔汤汤的松花江边,呼兰河看上去也就是一条小水沟。河边随意长着水草树木。开春,河里的冰刚化透,有一点青碧可爱的颜色。像黑土地上任何一条河一样,它并未觉得自己有多不同。然而在将近一个世纪前,河边的张家大姑娘给它写了传,它就在不经意间被写进了文学史,进入到学校孩子们的课本中。

萧红离开呼兰河就再也没有回去,她是恨透了那个压抑近乎耻辱的张家大院。戏剧化的是,半个多世纪后,呼兰这片土地上曾经的风光都烟消云散的时候,张家大院的泥墙草舍却因为张家大姑娘得以保存。20岁之前的萧红,除了祖父的疼惜,她没有得到任何温情的眷顾。1983年,萧红故居建成的时候,一座汉白玉的雕像立在了张家的花园里。萧红穿着女学生装,梳着温顺的发辫,坐在那里,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她是否还在思考自己作为女子的未来,思考如何寻找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萧红笔下的小团圆媳妇、有二伯的居所还保留在花园里,陪着他们的小主人。一支文学之笔,让呼兰河畔的穷尽一生坎坷的小人物们凝聚到了萧红的笔下。他们卑微如草芥的生命在萧红笔下永生。今天,萧红笔下的小人物的后代们再走进萧红故居的时候,却是在惊叹祖辈生活的困窘。“呀,这就是老辈儿说的大户人家,土炕咋这么硬呢?”“儿子,来看,这就是你姥爷说的碾坊,全靠人力呀!”回望历史,生在今天何其有幸。

转了一圈,听了一圈人们的评价,再看萧红雕像,那若有所思中,少了苦难和刚利,多了一份叹息和欣慰。提着小皮箱出走故乡的萧红,奔着新生活,奔着希望走过了很多地方,最后死在了香港玛丽医院。她爱得轰轰烈烈,恨得彻头彻尾,她在那个混乱的人世间横冲直撞,寻找的也许还是呼兰河边这个不起眼的家吧!

作者简介:周玉娴,女,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文学硕士。作品散见《人民日报》《脊梁》等。有报告文学作品获中国报纸副刊协会2016年赛金奖、中央企业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国家电网公司职工文学特别奖等。著有随笔集《人间天地七月情》。有散文作品选入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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