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激烈的大选鏖战,英国出现了由保守党和自由民主党(以下简称自民党)共同执政的联合政府,保守党领袖大卫·卡梅伦(David Cameron)和自民党领袖尼克·克莱格(Nick Clegg)分别出任联合政府首相和副首相。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65年来英国政坛的首个左翼和右翼联盟。

一、联合政府施政纲领的教育主张

2010年5月25日,在新议会的开幕仪式上,由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宣读联合政府的施政纲领,施政纲领的核心涉及学校、警察机关、社会福利、政治体制的改革。不过,女王在讲话中强调,削减财政赤字和恢复经济增长是新一届政府的“重中之重”。伊丽莎白二世陈述了22项具体议案,这些均反映出保守党和自民党在组阁过程中双方的妥协让步。

施政纲领中提到了两项旨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实行的教育议案。一是推动“自由学校”建设。这是保守党在竞选期间明确提出的,引起巨大争议的教育政策。保守党主张赋予家长、志愿团体、慈善组织开办学校的权利,用国家拨款独立运营,不归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管辖的“自由学校”。二是推行“学生补助金”计划,在学校预算之外划拨资金用来资助那些生源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提高贫困地区学校的教育质量。这是自民党在竞选期间对教育的高调承诺。不难看出,施政纲领的教育议案对保守党和自民党的教育主张均有所体现,两党执政过程中的制约与平衡恐怕会成为这一届政府的鲜明特征。

二、执政两党的教育共识与分歧

竞选期间,保守党和自民党在教育方面有过共识,比如为那些生源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学校提供额外资助和缩小班级规模。自民党曾承诺缩小班级规模,减轻贫富学生成绩的两级分化,并通过取消对平均收入以上家庭的税负减免为贫困学生提供25亿英镑的资助。在大选过程中,保守党表示,将重新制定中小学预算为贫困学生提供资助。保守党的赞同对自民党来说无疑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但是,保守党和自民党的教育政策分歧也很明显,如保守党的“自由学校”曾遭自民党猛烈抨击,他们指责“自由学校”会占用现有学校的经费,对现有学校造成冲击。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对新建“自由学校”的否决权成为两党争论的焦点,保守党对此没有给自民党讨论的余地。因为保守党清楚地知道,如果地方教育行政部门有权力阻止“自由学校”的筹建,他们一定会阻止。

保守党和自民党争论的另一个焦点是大学的学费。英国BP集团前首席执行官约翰·布朗勋爵(Lord Browne)正在主持一项关于高校学费上涨问题的独立调查,大选结束后,调查小组将把研究成果呈报给下一届政府。据估计,研究小组很可能提出学费上涨的建议。早在竞选期间,各党派就拿大选后才能公布的学费调查报告作为“挡箭牌”,避开大学学费上涨的问题。工党和保守党都表示,在调查报告公布之前不会对学费问题明确表态。

只有自民党对学费问题立场坚定,自民党领袖克莱格的竞选承诺之一就是逐步取消大学学费,并称工党与保守党的学费上涨政策是灾难性的。自民党的议会候选人竞选时也保证将对学费上涨议案投“反对票”。正因为如此,自民党赢得了不少反对学费上涨人士的选票。然而大选之后,克莱格与卡梅伦的联合政府协议中,却仅仅表示自民党议员就学费议案可以投“弃权票”。自民党“过河拆桥”引起很多选民的不满,指责克莱格的亲民政策是“画饼充饥”。

三、联合政府教育高层人选敲定

据英国媒体报道,新内阁教育大臣的人选,是首相卡梅伦与其搭档克莱格在对英国的教育改革方向进行了激烈的交锋、谈判和磋商之后才最终敲定的,是所有内阁大臣中最晚确定的人选。最终胜出就任新政府教育大臣的是保守党人迈克尔·戈夫(Michael Gove)。

迈克尔·戈夫当过《泰晤士报》记者,2005年才进入议会,但很快就成为卡梅伦身边的机要人物,进入影子内阁。他进入议会前曾是智囊机构“政策交流”(Policy Exchange)主任,而为卡梅伦写过不少讲演稿,在党内被视为精英。过去3年,迈克尔·戈夫一直担任保守党的影子教育大臣,是该党教育改革政策的领导者,也是“自由学校”的倡导者。

从联合政府的施政纲领可以看出,保守党提出的最具争议的“自由学校”政策得以保留,与一贯态度强硬的迈克尔·戈夫不无关系。他表示,即便不做教育大臣,他所制定的保守党的教育政策也不会改变。首相卡梅伦对保守党的教育主张毫不退让,全力支持戈夫。这意味着“自由学校”将成为今后一段时间内英国教育改革的方向,保守党提出的激进的教育改革措施将付诸实施。

四、联合政府教育高层的执政理想与现实

迈克尔·戈夫上任伊始就把工党时期的儿童、学校和家庭部(Department for Children, Schools and Families,DCSF)又改为“教育部”(Department for Education, DfE)。除了名称上的变化,工党时代“DCSF”的彩虹标识已在教育部网站上彻底消失。戈登·布朗时代创立的儿童、学校和家庭部主管的事务包括儿童肥胖、学校体育项目、青少年犯罪,等等。然而,迈克尔·戈夫上任后,在群发给政府职员的一封内部邮件中表示,希望今后教育部可以将工作重心转移到支持教与学的目标上来。

1.“自由学校”成为教育改革的指南针

迈克尔·戈夫力推的“自由学校”实际上脱胎于美国的特许学校和瑞典的自由学校。其核心理念是扩大学校办学的自主权和自由度,让学校走出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的桎梏,走多样化、特色化的发展道路,实现教学水平的提升和教学质量的飞跃。

作为“自由学校”的积极倡导者,迈克尔·戈夫上任后给2万所公立中小学校长写了信,称政府将为他们提供享有更多自由的机会,帮助他们争取更多的自主权。戈夫说,他要把彻底改革的精神重新引入教育体制,赋予学校更大的自主权。这意味着,数以千计的中小学有可能不再接受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的指导和管理。戈夫说:“这等于对校长、学校董事会和老师们说,学校的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从头建一所新的“自由学校”大概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从现有学校中选择一些学校转型为“自由学校”就比新建学校容易得多。“自由学校”在英国并非新生事物,工党时期为缓解城市贫困地区学校不足而设立的“专门学校”(Academy)就是典型的“自由学校”。专门学校是接受政府拨款但由私人或志愿团体运作的独立学校。戈夫“自由学校”梦想的第一步就是呼吁公立中小学转型为专门学校。

以前的专门学校多是贫困人口集中地区表现欠佳的学校。但是在新联合政府施政纲领的教育议案中提到,只有检查评估中被评为“优秀”的学校才能够转为专门学校。这类好学校大多分布在富裕人口比较集中的地区。

戈夫说,他希望今后专门学校能成为3000所中学发展的常态。但戈夫没有预计到底有多少所学校能成功转型,也没有制定具体的时间表和进度。不过,2010年9月以前,戈夫的专门学校计划需要有一个数量上的配合与佐证,大约需要有几百所学校的支持,方可为下一步的改革提供动力。

2.校长对“自由学校”反应不一

迈克尔·戈夫给英国所有公立中小学的校长写信,以能获得政府更多资助和拥有更大办学自主权的优厚条件诚邀公立中小学加入到专门学校的行列。

但是,公立中小学的校长对教育大臣的邀请持谨慎态度。尽管有些校长说增加10%的学校预算在财政紧缩时期显得很有吸引力,但是他们在做出选择之前还有一些具体和细节问题必须要有明确的答案。比如,公立小学转型为专门学校的过程中会有新的问题出现,因为以前只允许中学和少数一贯制学校(为5~18岁孩子提供教育的学校)转为专门学校。

戈夫称,在他给2万所学校的校长写信之前,已经有一些学校表明了转型的意愿。但是,英国教育部没有透露到底有多少所学校就此事登记在册。

据《泰晤士报》对校长的调查,校长们对此事的反应有冷有热。伦敦东部一所小学的校长说:“转为专门学校的小学会损害其他学校的利益。专门学校的泛滥最终将导致地方教育行政部门渐渐被侵蚀。我认为,办好一所令人满意的学校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的支持。专门学校必然影响到教师招聘,其他学校将不得不与工资更高的专门学校在教师上进行争夺,这会让原本教师短缺的学校更加为难。”

但是,英格兰南部牛津郡有一所今年排行榜上位居第一的小学校长表示,她很期待政府招聘。这位女校长说:“对于可帮助学生进步和实现潜能的任何事情都表示欢迎。校长应该被赋予一定的自主权,可以决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戈夫表示,如果越来越多的专门学校脱离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的监管,教育部和家长应将重心更多地放在对考试结果和其他数据(比如教师流动)的监测上,以便及时察觉学校是否在走下坡路。

参考文献

[1]英国教育部网站.[2010-5-26].cn/news/2010/0519/10349.asp

[6]英国BBC英伦网.英国学校组建管理重大改革.[2010-5-26]http://www.bbc.co.uk/ukchina/simp/uk_education/2010/05/100526_academies.shtml

[7]英国BBC英伦网.英国议会正式开幕.[2010-5-25]http://www.bbc.co.uk/ukchina/simp/uk_life/2010/05/100525_queen_speech.shtml

作者单位 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

(栏目责编 田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