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间剪纸是具有高度艺术性和浓郁人情味的传统文化资源,其自身醇厚的艺术语言,活泼多彩的表现形式,让人们怀念起乡土手工业的温暖,重新燃起对故土家园的眷念,其魅力值得我们用心去继承和发扬光大。今天的剪纸艺术随时代的步伐不断创新,并体现着本民族的文化精神。

关键词:剪纸民俗地域特征创新醉剪法

中图分类号:J538文献标识码:A

一民间剪纸的乡土气息探源

剪纸是中国民间艺术重要的载体。中国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剪纸艺术,南北朝时期就已很成熟。1966年新疆吐鲁番一将军墓出土的剪纸“对马”、“对猴”,是我国目前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剪纸,大约是公元541年左右的作品,足以证明剪纸的悠久历史。唐代诗人杜甫的诗文《彭衙行》中有“暖汤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的记载,说明剪纸曾被用于辟邪,有巫术文化的意味;宋代周密的《志雅堂杂钞》里有“向就都天街,有剪诸色花样者,极精妙,随欲而成”的介绍,更明确记载了那时的剪纸艺术水平已经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准。

过去的城里,有专剪专卖窗花的作坊,聚集着一帮剪纸的高手,用剪子和刻刀创造着诱人的艺术世界。一些小贩常在此批发出去,到庙会或街头售卖节日点缀的“窗户花”。而在广大的乡村,更有一些技艺高超的民间艺人,在农事之余,刻剪出各种新颖美丽的窗花,点缀着人们的生活,并出现了许多传统剪纸的生产地,如:陕西延安、山东高密、河北蔚县、山西新绛、甘肃镇原、湖南泸溪、贵州台江……

在我国,无论南方还是北方或是少数民族地区,都有风格不同的剪纸。南方剪纸线条细腻流畅,北方的剪纸粗犷浑厚,而少数民族的剪纸在夸张和艺术变形方面有独到之处。在过年,过生日,结婚,乔迁之时,人们少不了剪贴喜字贴在窗户上,增加喜庆气氛。中国北方流传有“蛇盘兔,年年富”的谚语。意思是属蛇与属兔的婚配,定会人才两旺。这诙谐、淳朴的言语道出了民间艺术朴素的美学观念和表达方式。现代的剪纸,不但用于装饰,点缀墙壁、门窗、灯具和灯笼,甚至还点缀在接新娘的彩车上等等,有时还作为礼品外包装的点缀,特别是具有地方特色传统产品的包装上,民间剪纸更显示了民族特色的魅力。

二民间剪纸的表现形式及地域特征比对

民间剪纸的表现形式也深深地打上了民族的烙印。有窗花、墙花、门笺、喜花、鞋花、枕花、衣袖花、礼花等。

窗花是广大农村在逢年过节时张贴在窗户上的剪纸。窗花的样式自由,舒展,镂空透亮,题材广泛,应有尽有;墙花是贴在室内墙上的剪纸。如贴在北方睡炕上的也叫“炕围花”,尺寸比窗花略大,多为吉祥图案,有的直接组合文字,有的则借物寓意,以图吉利;门笺是春节时挂在门楣上的一种剪纸,它象一幅幅镂空的锦旗,两边较宽,下有一排流苏,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我国的江淮地区至今还保留过年时贴门笺的习俗以增加节日的热闹气氛;喜花是结婚时张贴的剪纸。一般外轮廓为装饰花朵或几何形,内刻有喜庆文字,吉祥图案;鞋花是用作鞋面刺绣底样的剪纸。图案是一种疏而满的填充纹样,题材主要是花草鸟虫鱼;衣袖花是指衣服袖口部位的刺绣底样,贵州苗族尤为喜爱,多为长方形,内为对称或均衡式纹样;礼花是指向亲友赠送礼品所贴的剪纸。礼花多用吉祥的图案,对称的构图。有些地区常把它贴在窗上,因而礼花与窗花有相通之处。

当然,剪纸的表现形式还远不只这些,而且运用到很多方面。民间剪纸的风格与不同地域的风俗习惯、历史文化、经济发展及作者的文化素养、爱好禀性等多种因素有关,同时还与宗教信仰和古代先民图腾崇拜有密切的关系。

浙江剪纸历史悠久,温州乐清的细纹刻纸“细纹微雕”,甚称中国一绝,金华永康的戏曲人物剪纸都很有名。广东佛山剪纸形式多样,千变万化,享誉国内外。特别是用铜锡箔为材料剪刻的剪纸显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这类剪纸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是佛山的特产。

陕西自周、秦、西汉、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大夏、北周、隋、唐等十一个王朝相继在此建都,是历史上建都朝代最多、时间最长的地区。传说的中华民族的始祖炎帝和黄帝就出生在黄河流域的陕西省黄陵县。古文化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的玉器、青铜器、天文观测、历法、服装、陶器、乐器等古代发明,所有这一切无不给后来的剪纸艺术打上了神秘的烙印。陕西剪纸在艺术风格上是单纯、概括、淳朴庄重,讲究剪纸本身的文化内涵;在内容上,始终围绕“生产、生活、生命”三大主题。流传在这一带的巫俗剪纸和民间用于招魂辟邪的抓髻娃娃剪纸是比较典型的例子。在这种自然地貌和艰难环境中生活,人们考虑最多的是生存繁衍,因此,剪纸“抓髻娃娃”就成为这里人们对生命崇拜的群体意识。“抓髻娃娃”是“抓鸡娃娃”的谐音,由于“鸡”是生命的象征,是男性阳刚的象征,所以被民间作为生命繁衍之神的“抓髻娃娃”,头上双鸡,双手举鸡,肩上双鸡,襟上双鸡,膝上双鸡,脚上双鸡,浑身上下左右都是鸡,正是“生命不熄”意义的象征,广泛流传于民间。

云南剪纸普遍用于两个方面:一是绣花服饰的图样,二是用于佛事。绣花服饰剪纸大多在白族、彝族、纳西族中流行,佛事剪纸主要流行在傣族。20世纪50 年代后期,贵州、云南、四川的剪纸在众多文人剪纸艺术家的努力之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创作的大量现代剪纸使整个地区的剪纸风格由民俗型向观赏型发展。

东北剪纸的产生、发展同这里的自然环境、宗教、巫术、信仰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有着直接的关系。满族人生活在林海雪原中,在颜色上,满族人认为白色为吉祥,红色为凶险。满族人剪纸不是贴在窗上,而是摆在窗台上,所以剪纸有些是立体的。

河北剪纸以丰宁的单色剪纸和蔚县的点彩刻纸比较典型。尤其是蔚县民间点彩剪纸,是当地民间艺术家们继承和吸收了河北武强木板水印窗花,天津杨柳青木版年画和当地刀刻刺绣花样等民间传统艺术形式,创造出来的一个艺术品种。其特色突出表现在“阴刻为主”和“色彩点染”等技法上。

一代剪纸大师王老赏是蔚县剪纸的重要奠基人。在他从艺四十多年中,王老赏把农民大众的文化趣味,及乡亲们的朴实情感寓于窗花刻纸艺术之中,总计创作了千幅以上人物刻纸样稿。他还创作了数不清的花鸟草虫窗花样稿,他制作的窗花色彩特别鲜亮、配色达到了精致如神的境界。

三剪纸的民族文化精神创新点评

中国的民间剪纸刻纸,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其保守性也同时存在。现代剪纸已突破那种认为只能剪刻窗花、鞋样和简单图案的观念,着力开拓现实生活的内容,同时也推动了形式技法的创新,在实践中广收博取,中国画的线条美,版画的对比美,年画的色彩美,微雕的力度美,都借鉴来增强刻纸的表现力。

新中国成立后,剪纸艺术广泛地应用在文艺作品的书籍和报刊的插图、连环画、漫画、书籍装帧、邮票设计、年历、舞台美术、电影动画片以及报刊的刊头和尾花等等。它已发展成了可登大雅之堂的艺术品种,受到了人民群众的喜爱,也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一批批剪纸艺术家成长起来,呈现了一派朝气蓬勃的繁荣景象。

我国民间剪纸艺人,不打画稿徒手直接在纸上剪出自己心中的形象,这种创作方法被称为“醉剪法”。这种方法犹如中国写意画的创作一般,随着剪刀的自由发挥,随机应变,使作品达到意想不到的拙稚效果,从而产生感人的艺术情趣。今天,我们主张发扬艺术的原创性,浙江嘉兴年轻的民间剪纸艺人李黛运用“醉剪法”剪出来的作品流露出中国古代人物画(侍女图)、线描、漫画、皮影以及现代派绘画里的夸张手法。她巧妙构思出来的形象配合娴熟的剪刀韵味,创作出的作品雅俗共赏。自改革开放以来,不少美术工作者介入到剪纸行列中来,他们用绘画的功底、设计表现大场面的剪纸,这也是一种创新。

如何使剪纸艺术随时代的步伐,创作出新时期的剪纸艺术作品,这是人们常常思索的问题。

现代剪纸扎根于当代现实生活的土壤,题材内容大为拓展,形式语言诸多创新,具有与时俱进的时代品格。其突出材质、技法的新探索,如:吹塑纸、漆纸、宣纸、碳化纸、植绒纸的采用;镂空法、迭层法、填彩法的创造,使作品更具时代审美张力。用专业的平面构成表现技法的理论标准来衡量,让人感到无与伦比的完美,疏与密、虚与实、粗与细、黑与白、直与曲、缩与展、静与动;一剪一刻、一点一线,不多不少,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民间剪纸的升华随时代的步伐在日新月异。剪纸借助于国画“三分画,七分裱”之说,采用国画立轴的形式,因为这符合中国人的欣赏习惯和爱好。其呈现效果出奇制胜,同时也有利于剪纸作品的保存。

现代创作的花鸟图案剪纸,在继承传统技艺的同时,又融入了装饰艺术形式美的各种审美理念,常以平面夸张的花卉造型,迂回婉转的不同形式语言,叠加变幻出丰富的形态。这些形态的排列与组合,形态之间的疏密关系、穿插关系,则是剪纸图案艺术形式美的重要因素,如:初学剪纸的人们往往只注意正形,感觉它是画面上的主要形象,能被人们直观感受的形象,而在实际操作时忽视了负形(底子),其实,负形处理得当,不但能更好地衬托正形,使之更加优美,让画面主次分明,同时,负形也能被独立欣赏的,具有偶得天成的美感。

四传承民族优秀文化,弘扬民间剪纸艺术

剪纸艺术在中国,尤其是中国农村流传很广,作者之多,产量之大,为任何绘画品种难以比拟。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的变迁,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到来以及西方现代文化的冲击。近年来,在我国许多地区出现了迅速消亡的趋势,如陕北高原过去家家都会剪纸,户户都贴“窗花”,可现在已几乎看不到窗花剪纸了。过去浙江乐清一直是外贸剪纸出口基地,细纹刻纸被人们誉为“中华一绝”。近年来已销声匿迹,这门绝活尚无人继承。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弘扬和保护蔚县剪纸文化遗产,从1950年到1955年,国家先后出版了《民间刻纸集》、《民间窗花》、《王老赏的窗花艺术》、《艺术戏曲刻纸》等四本画册。2003年中国美术馆首次设立常年陈列室时,把馆藏民间剪纸与无锡彩塑作为一个重要单元推出,现中国美术馆常年陈列室藏有王老赏的剪纸作品五幅。

鉴于世界的共识,上世纪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决定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展对“人类无年无形文化遗产”的“抢救”与“保护”。剪纸艺术被中国文化部列为首批向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申请保护的项目之一,我国政府对此极为重视,并采取在全国范围内对其进行普查、记录、出版、展览、研讨等保护性措施,因此迎来了剪纸艺术新的发展机遇。

著名美术史论家、八十多岁高龄的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王伯敏先生最近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剪纸艺术史专著《中国民间剪纸史》和汇集我国古代剪纸艺术精品的24米长卷——《千年剪纸民族魂》。《中国民间剪纸史》一书以“农耕文化影响民间艺术的产生与发展”的观点贯穿全书,对当前世界范围内开展拯救、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工作,起到积极的配合作用;在民间美术这一领域的研究上开拓了新思路,填补了美术史研究的空白。《千年剪纸民族魂》以《中国民间剪纸史》为依据,集中了上至南北朝下至清末的剪纸代表作品,是一部形象化的我国古代剪纸艺术发展史,无论是收藏、观赏还是研究,都弥足珍贵。

五结语

对民间剪纸的民族性元素研究,必须培植民间文化的自我保存和发展的繁殖能力,使剪纸手在获得实际尊重的同时,增强对本“行当”的文化自信心,提高自我传习、保护和发展的能力。对每一个著名的民间剪纸能手都要为之建立艺术档案。对不同地域的剪纸得以延续的民俗环境要进行考察和研究,如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宗教信仰、巫术仪式和功能,从而巩固民间剪纸在地域文化中作为环境布置和气氛渲染的地位与作用,使民间剪纸所展示的民族元素得以源远流长。

参考文献:

[1] 田翔仁、赵所生、余乐孝:《手工制作》,教育出版社,1996年。

[2] 王连海:《民间艺术》,《装饰》,1999年第4期。

[3] 李效先:《剪纸“醉剪”第一人》,《美术报》,2008年。

作者简介:洪磊,男,1966—,安徽巢湖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传统工艺美术,工作单位:宁波大红鹰学院人文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