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传统扎染作为传统手工技艺的一种，用它独特的艺术语言，千百年来经历风雨的考验，装载着岁月，记录并装点着人们的生活。本文从传统扎染的基本定义入手，探讨传统扎染的常用图案的及其体现的文化内涵，表达的是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生活热爱之情。最后指出扎染图案具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价值，它体现了人民的智慧和审美观念，蕴藏着艺术的精粹，为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宝库增添了璀璨夺目的光辉。

关键词：传统扎染图案文化

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0)11—0022—03

扎染艺术起源于朴素的民间生活，在我国已经有千百年的历史，它在历史文明的积淀中逐渐成熟与发展，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独特的审美心理情感。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在厌倦现代社会中紧张、繁杂的快节奏的生活后，人们的心灵在具有手工意味的扎染技艺中找到了宁静与从容，也极大的满足了人们的心理需求与市场需求。一时间，扎染在现代设计中运用广泛，如在扎染服装配饰、扎染服装，扎染家居用品等中，都出现了扎染的身影。

一、扎染的基本含义

扎染又名为“扎缬”、“绞缬”“撮缬”“撮晕缬”。扎染是我国古代纺织品“绞缬”、“蜡缬”、“夹缬”三大“防染法”染花工艺之一。而“缬”字出现较迟，约在唐代才有“缬”之名。“缬”，在古代专指“绞缬”，在云南胡三省《资证通鉴音注》中有云：

“缬，撮采以线结之，而后染色；即染则解其结，凡结处皆原色，余则入染矣。其色斑斓谓之缬”。《韵会》中指出“缬，系也，谓系增染成文也”：唐代《一切经音》云：“以丝缚蹭染之，解丝成文日“缬”；宋元明清把“缬”意为斑斓之色彩，泛指染色显花的织物和染色显花的方法。意思都是指在面料上按设计意图，用针线对纺织物扎、缚、缝、缀、夹、包等工艺手法，对织物进行物理“防染”印花，其图形具有特殊的“撮晕”效果，因此民间又称其为“撮缬”、“撮晕缬”。绞缬的扎结操作，不需要特殊工具，只要在植物上按照规律，撮取一定织物进行扎结；也可以采用谷物作为垫衬物，在外部以线扎结，就可以制得圆圈形或鱼籽形散花图案。如先扎成球包，在球包上再进行分枝打结，则可以制得多种奇丽型式。扎结的线材，需要相当牢度。打成线圈时，要使成结简单而不易滑脱。经浸染和干燥后，解除线圈方便。染色时，因打结部分染液不能正常渗透，染后呈现出纹样。由于织物纤维的毛细管效应，使制成的花纹有艺术化的多级层次色晕。

二、传统扎染常用图案及其文化

(一)传统扎染常用的图案

传统扎染图案的题材、涉及范围十分广泛，但大都取材于和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和环境，是人民生活环境的写照。因此在这里依据造型题材可大致分为六类。第一类动植物类纹样：植物图案中有花卉、树木、蔬菜、水果等；动物类纹样有昆虫、飞禽、水生动物、家禽、家畜，乃至人们传说中的龙、麒麟、凤等各种吉祥物。昆虫类的扎染图案有蜜蜂、蝴蝶等，各族的图腾是扎染中表现最多的题材，如喜鹊、仙鹤、凤凰、孔雀等：家畜动物类有马、牛、羊、驴、狗、猫、大象、虎、兔子等：水生动物表现最多的是鱼、金鱼、泥鳅、螺蜘、贝壳类的软体动物等。第二类自然景观类：这类图案描写较多的是日月星辰、山水河流、山峰、石林等。第三类宗教题材类：宗教题材中八卦太极图、佛塔、寺宇、亭阁等表现形式较多。此外宗教装饰如莲花、宝相花等在中也较常见。第四类人物造型类：这类图案中表现最多的是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金花少女各种姿势，有正面侧面戴着金花少女头饰的金花头像。还有壁挂类中欢快地划着渔船拉着渔网在洱海上打鱼的渔民的形象。第五类几何形图案类：主要指以方形、三角形、圆形以及不规则的点线面等各种形态构成的图案。有三角花、四角花、六角花、八角花、圆形、菱形、半圆形、铜钱形等图案。第六类汉字类：汉字中用得最多的是表喜庆和吉祥如意的“福、绿、寿、喜”四字，另外表修养的“忍、雅”还有“蓝”等字也经常出现。这些字有单独使用也有作为基本图案单位连缀使用的。

(二)传统扎染的图案文化

图案艺术是一种文化现象，它蕴涵着生息、繁衍、宗教、审美等涵义，它是符号与相关民族地区文化的衔接，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历史上各族文化不断融合，各族人民在不断吸取、借鉴汉族审美思想的同时也不断丰富着原有的审美观念。在扎染作品中融合了人文气息、自然景观、宗教信仰、艺术风格，形成独具特色的工艺品。扎染图案纹样，它不但形式多样，内容丰富，而且语意隽永，内涵深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绽放着夺目的光辉。在研究其形的同时，我们要挖掘其蕴涵的民族传统文化精神，对于从本质上解释、应用、继承与发展民族传统精神，进而发展本民族的具有时代精神的扎染图案设计，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出土的扎染制品实物很少，我们所了解的扎染大多来自与民间扎染。从所见的扎染图案中我们可以看到，扎染的图案纹样大多取材于民族传统装饰纹样。(郑银河，郑荔冰民族传统装饰与传统文化精神——吉祥兽，福建美术出版社)所谓民族传统装饰纹样，一般来说，是指一个民族基于各自的文化理念，不同的地域特点，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中，为满足心理与审美需要而在媒介物上所形成的平面或立体设计，所产生和形成的。显示本民族特色并有别于其他民族的造型式样。民族传统装饰纹样表现为物质的具体形式有雕刻、壁画、年画、剪纸、织绣、彩绘、印染(传统扎染就隶属于印染类)等。传统文化精神则是思想的、情感的、非物质的观念形态。传统文化精神寓于装饰纹样中；反之。传统装饰纹样又受文化精神的支配，是民族深厚的历史积淀。我们在解读传统扎染的传统装饰纹样除了要关注构成元素、形式规律、吉祥寓意的同时，还要挖掘和把握民族精神实质，才能针织理解扎染的传统装饰纹样。

1　凝聚民族群体和文化的象征

在传统装饰纹样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龙凤纹，而以龙为最，具有民族的共同心理认同。龙是中国最大的神物，古人以它为最高的祥瑞，具有自高无上的地位，称为百兽之尊。从古至今，关于龙的艺术造型，不可胜数，对其德行也有诸多说法。龙纹原是神威和力量的象征，为万物之长(如图1)。在百姓心中龙可以“兴云雨而利万物”，“注雨以济苍生”，而受尊敬、爱戴和崇拜。在封建社会，被作为“帝德”和“天威”的标志。在中华文化中，龙纹有深厚的寓意与内涵。龙具有统辖与包容性，这一性格即凝聚了民族向心力，我们都是龙的传人；也铸造了中华民族善于吸纳和消化外来养分的博大与雄浑。龙作为一个整体，体现的是中华文化的秩序和结构观念，纹样是这种文化观念的形象化。从龙纹样的发展演变中，反映的是巨大的应变能力、创造力和其多样性人格化魅力。

2　儒家思想的理论化身

我国自汉以来以儒家思想为核心，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艺术等方面占据统治地位。传统扎染的装饰纹

样也受到儒家思想的巨大影响，我们通过形式分析，可以看到儒家思想的精神内涵。但由于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层次和结构关系复杂。传统扎染装饰纹样又受到语言表现力的限制。因此，必须综合的解释其象征性的语言。其伦理精神主要有：

(1)追求人格化的完美，而以德行修养为之本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最注重的是个人的自我德行修养。儒家看来，德行修养应该达到“仁、智、勇”的“三达德”境界。一旦达到，就能做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论语，子罕》)。中华文明的精妙之处在于赋予对象以象征意义和人格化的魅力以及完美的品格。在扎染图案中凤凰是典型的化身(如图2)。凤凰是中国传说中的瑞鸟，为鸟中之王。它为五行(金、木、水、火、土)中离火臻化为精而生成，是天地万物的灵物，集“仁、义、礼、德、信”于一体的祥瑞之鸟。凤凰象征吉庆、太平、安详与幸福。《山海经》称凤凰“五彩而文”：“首文日德，翼文日义，背文日礼，膺文日仁，腹文日信”。古人把德置于首位，凸显儒家以德昭彰的人格修养。在德行修养上还可以从鸡的德行中得到印证(如图3)。《韩诗外德》和《幼学琼林》说它具有“五德”：“头戴冠是文，足搏距是武，敌在前敢斗是勇，见食相呼是仁，守夜不失是信。”因此，装饰图案中有“金鸡报晓”、“功名富贵”等，对儒家的“仁、德、勇”之“三达德”，与“仁、义、礼、智、信”之

“五常”作了形象化的诠释。除了凤凰和鸡外，还赋予其他对象以各自多侧面的德。如有勇有智的虎有“大人虎变”；勇猛精进。敢担护法守法，辟邪责任，堪称“仁兽”之君的镇门狮等。除上述外，还有孔雀之“九德”：“颜貌端正，声音清澈，行步翔序，知时而行，饮时知节，常念知足，不分散，品端正，知反复”，是对其礼、仁等的很好表现。

(2)讲究为人处事的法度，“中庸”之道

“中庸”，即“中用”，是“度”，是对待事物不用极端，既不能过，也不能及，促进事物向着积极、有利、健康的方向发展的法度。在对待和处理各种关系时候采取中庸，讲究中和之道的同时，儒家也并不采取无所作为的无为宽容与和稀泥的态度，讲求对待善事用善法，对待恶事用刑法，做到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古人创造这一法则的化身——獬(xie)豸(zhi)。《述异经》有云：

“獬豸者，一角之羊也。性知人有罪。翱陶治狱，其罪疑者，令羊触之。”《神异经》又云：

“东北荒中有兽如羊，……名日獬豸，一名任法兽。”古人创造的獬豸的形象以羊为母体，而赋予其完美的人格。其本质是温顺柔和，善与人处。却嫉恶如仇，能“辨忠奸”，敢“触不直”。羊被古人视为

“仁兽”，并被赋予仁、义、礼的诸多美德。用这样有仁德的人格化形象作执法化身，是儒家内圣外王思想的具体体现。还有虎、马等神兽，具有阳刚神武之美。他们对待邪恶势力、妖魔鬼怪敢触敢斗。表现出对善恶、美丑的是非观和儒家德治与法治兼具的鲜明主张。

(3)崇尚天、自然、社会与人的和谐发展

这是儒家“天人合一”观念的重要内容。这里的天指客观存在的自然物，包括禽、兽类动物、植物、山川云水等。古人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灵，善恶终有报。人道与天道相类则显吉像。如《宋书·符瑞志》：

“白虎，王者不暴虐，则白虎仁，不害物”；“嘉禾，五谷之长，王者德盛，则二苗共秀。”《汉书·终·君传》也有汉武帝因获麟，遂改年号，筑麒麟阁，赐白金诸侯的记叙。传统纹样中“三羊开泰”、“太平有像”等表达了政通人和，天下太平的吉像。这是从“理”(客观理性)和心理的角度创造的一种和谐与亲王者自律，是“天人合一”的客观要求。在看待天与人、人与人的关系方面，尤其关注官与民、人与神的关系。官与民既表现为政治层面，有表现为伦理层面的人与人关系，其核心是官要勤政、廉洁、亲民、爱民。传统纹样表现颇多，如“一琴一鹤”，“一品清廉”等，都表达的是爱民、亲民、廉政等主题。人与神的关系，其实也是人与人的关系，如关公、妈祖、包公、二郎神等，也是从人创造的，即“清廉爱民者、忠勇仁义者、积善行侠者成仙。”人们相信奉这样的人为神，会为百姓谋福利。因此，人与神的关系实际上是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神圣话和理想想，是现实社会关系的延伸与折射，能起到“兴人伦”，“助教化”的作用。

3　求福求喜求吉祥

求福求喜求吉祥是我们民族一种普遍的心理需求，也是质朴的文化生态。这种心理沿袭了图腾和宗教崇拜，与自然结亲，寄托情怀和慰藉，是几千年来人们追求幸福吉祥的重要参考(如图4)。蝙蝠，蝠偕福音，有好运，幸福的象征。由于对幸福的寄托，人们在图案中使用。蝴蝶，一象征多子和生命繁衍，二是美丽的化身，三是忠贞爱情，婚姻幸福的象征，四为花与蝶的共生。若福是以物质和客观存在的实体为主要衡量的话，喜则是吉祥的最高境界，是达于身心愉悦，事事如意的精神和心理之福。这种求吉心理还表现为利它性，既尊重别人也希望得到别人尊重，是一种和谐关系。中华传统文化中积德是利也，做好事，助人为乐，不害物，即人们常说的行善积德。解读“五福”(寿、福、康、攸好德、善终)的关系，可以得知：行善积德可以获得心灵健康；只有健康才长寿；只有健康长寿才有善终，才是福。这也是现代医学结果所揭示的生理健康与心理健康相结合才是真正健康理论的最好表现，我们的祖先早就已经揭示这一规律。

宗教特征对人们的审美思想和艺术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为图案艺术提供了广阔的表现空间。各种宗教常用的纹样直接被借用过来表现在图案艺术中。比如佛教特有的宝相花、莲花、如意纹在扎染纹饰中也是常见的。

传统扎染作为传统手工技艺的一种，用它独特的艺术语言，千百年来经历风雨的考验，装载着岁月，记录并装点着人们的生活。人们通常在扎染图案设计中掺入他们对生活的理解感受、想象及浪漫色彩，用寓意、象征等手法把相互有内在联系的素材组合一起设计出寓意深刻、内涵丰富的图案。龙凤呈祥、榴开百子、鱼戏莲等都是人民在扎染中结合自我文化理解用寓意、象征、组合手法创造性表现的主题，用以象征大吉大利、人丁兴旺、连年有余，表达他们对美好生活的企盼和祝愿。扎染图案具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价值，它体现了人民的智慧和审美观念，蕴藏着艺术的精粹，为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宝库增添了璀璨夺目的光辉。